【限克】山风
*圈地自萌
*不要上升
——
01
“风从山的那边吹来，什么也没有留下，什么也留不下。”
02
坐在医务室的马克克觉得自己今天简直诸事不宜。
社团提案第八次被打回，准备去图书馆修改结果一出门就被篮球砸了脑袋，还是迎面砸的，“哐当”一声就眼前一黑栽地上了。
“对不起啊，真的对不起。”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满眼的抱歉，站在一边手足无措。
“…其实也没什么事，你不用太在意。”马克克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，轻轻碰了碰额角的大创口贴，嘴里“嘶嘶”抽气。
“真没事？”抽气声音不大，男生却听了个真切，急急弯下腰想帮他看看。
“没事没事！”马克克连连摆手，缩了缩脑袋，躲开男生的视线。
“这是我的电话，要是有什么事就打这个找我。”男生随手找了张纸写了什么，满是歉意递给马克克。
马克克仔细看了看，电话号码前面应该是男生的名字。
——皮皮限。
03
本以为血光之灾完了今天的霉运也算破了，到晚上马克克又被“幸运女神”光顾了一次。
开开心心屯完一周的小零食，结账时才发现校园卡居然余额不足了，巧的是手机在充电也没带，连个来付钱的都找不到。
“要不先刷我的吧。”有人从身后递过来一张卡。
马克克惊讶地回头，皮皮限歪了歪头冲他笑了笑。
“谢谢，你能在这里等等吗，我回去拿手机给你转账！”马克克窘迫地将卡刷完还回去，因为觉得太尴尬，涨红了一张脸。
“不用，就当是我赔给你的医药费。”皮皮限一把拉住这人。
“那不行，学校医务室哪来的医药费。”马克克认真地抬起脸，“我不想欠人家人情。”
“那精神损失费？”皮皮限把东西装好塞进马克克手里，“我也不喜欢欠人家人情，所以不补偿一下我心里过意不去，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。”
“…行吧。”马克克找不到话反驳，接了东西蹦跶着出门，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，回身冲皮皮限挥挥手笑得可甜，“再见啦，谢谢你的投喂。”
皮皮限握拳抵在唇前轻笑两声，另一只手也抽出来挥挥。
“明天见。”
04
“就这样了？”Alex从货架后面探出个脑袋。
“不然呢？”皮皮限摊摊手。
“胆子大点啊，直接上。”Alex抱着满怀的薯片饼干走出来。
“别听他的。”蓝胖子追出来，又往Alex怀里塞了袋辣条，伸手在这人脑袋上拍了拍，“就会出馊主意。”
“又买这些东西？”Alex皱皱眉。
“一周就一次嘛。”蓝胖子扑闪扑闪自己好看的眼睛，安抚完小朋友冲皮皮限叹了口气，“这事急不来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皮皮限朝手心哈了哈气揣进兜里，倚在一边看这俩买个东西跟要打架似的。
说实话，还挺羡慕。
05
“你好，这里有人吗？”皮皮限抱着书拉开马克克对面的椅子，后者转身看了看，图书馆明明还有很多空位置，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你每天都在这里？”皮皮限低着头一边看书一边问道，就像是随口聊聊。
“嗯。”马克克眉间微拧，心说这人还挺自来熟。
“一会儿有空吗，一起吃个饭？”皮皮限不动声色翻了个页。
“啪”
极小的搁笔声从对面传来，皮皮限抬眼。
“你要是不想看书可以去找别人聊天，我这里还有一堆工作要做。”改提案改得马克克头大，现在就想一个人安静会儿。
“我不是在看吗？”皮皮限也不生气，还是笑眯眯的额，“我可以等你弄完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马克克把自己的东西堆成堆一把抱起，临走前还多看了皮皮限一眼，语气不算友善，“书拿倒了，朋友。”
“感谢提醒。”皮皮限好脾气地道谢，马克克嘴里又嘟囔几句，头也不回去找别的位置了。
06
马克克离开后不久，面前的空位很快又有人坐下。
“给你添麻烦了。”那人微微欠身，“我这个同学之前生病了，记忆力受了点影响，只能记得当天的事。”
“嗯。”皮皮限默默把书正回来，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“难治，你要是他以前认识的朋友，希望多包容包容。”那人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没关系，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？”皮皮限耸耸肩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。
“那就行。”那人松了口气，“不过也奇怪，他背书工作啥的倒是没问题，就是不记人，天天上课还得重新认一遍人。”
“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好。”皮皮限没什么表情，仿佛就是一个为别人感到庆幸的陌生人。
“哎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？”那人突然问道。
皮皮限翻书的手顿了顿，很快便恢复正常。
“昨天。”
07
手中的书停留在了此刻这一页。
——“我总坐在厨房口，以同样的姿势，想著同样的事望著前面杂树林。瞬间，莫名地想到过去、现在、未来。”
皮皮限小心地夹进去书签，认真看了看封面。
《女生徒》。
他没仔细看过这本书，不知道具体讲了些什么，首先他肯定不是个少女，只是看这段话突然陷入了沉思。
自己究竟该做什么。
08
“同学！”马克克气喘吁吁追上去，“你东西掉了。”
“啊？谢谢。”皮皮限接过马克克递来的笔记本。
“下次小心啊。”马克克特地又叮嘱了一遍，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皮皮限抖抖笔记本，两张电影票掉落手心，“可以一起看个电影吗？本来约了人，可是他突然有事鸽了，就当作我的谢礼。”
“这不好吧？”马克克推辞着。
“我自己一个人懒得去，又想看这电影，你就好人做到底？”皮皮限非常自来熟地拽起马克克一只胳膊，“走吧走吧，就当交个朋友。”
马克克对这人第一印象不算坏，可能是长得无害的原因，稀里糊涂就跟着走了，心里也不排斥。
09
“改天我请你吃饭吧。”跟着看了电影还蹭了顿饭的马克克不好意思地跟在皮皮限身后。
“行啊。”皮皮限答应得爽快，尽管他知道这可能就像一张空头支票，“我送你回去？”
“不用麻烦了吧，挺晚了已经。”马克克赶紧拒绝。
“顺路反正，我比你还远点。”皮皮限不容他再说什么，迈大步走在前面。
“那…谢谢。”马克克小声道。
“谢什么，我们不是交朋友了？”皮皮限转过身与马克克一边对视一边倒着慢慢走。
因为时间不早，路上没什么人，路灯下两个人影子逐渐被拉长，马克克歪头看着皮皮限的背影看了半天，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怪怪的。
“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？”马克克说完怕皮皮限误会自己在套近乎，立马补充，“就是今天一天相处下来，感觉像是认识很久一样。”
皮皮限停下脚步，深呼吸一下，换上一副疑问的模样转身道：“没有啊，今天第一次见面，可能是因为有缘？不然怎么是你刚好捡到我的笔记本？”
“有道理。”马克克心里的疑虑被打消，“送到这儿就行啦，走几步就到了。”
“行，趁门禁没到赶紧回去吧。”皮皮限冲宿舍大门昂了昂脑袋。
“我记性不太好，手机号给你了，你帮我记着，我欠你顿饭！”马克克摇摇手，“拜拜！”
10
皮皮限望着这人元气满满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小傻子。
第一天认识怎么可能知道你住哪儿？
11
“回来挺晚啊，跟哪个小妖精约会去了？”蓝胖子叼着牙刷嘴里含含糊糊的。
“还能有哪个小妖精。”皮皮限不理他，推开这人挡在门前的身子。
“懂了懂了，这个宿舍是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了。”蓝胖子一顿“噼里啪啦”跑卫生间把牙膏沫漱干净。
“我反正一天天也没事干。”皮皮限锤了锤走了一天的小腿。
“咦，这话跟你的导师说去吧，老头今天找了你一天让你帮忙看学弟学妹论文。”蓝胖子晃晃手机，“都找到我头上了。”
“明天去说点好话哄哄就行了。”皮皮限小心翼翼把小朋友今天顺手给他的棒棒糖塞进抽屉里。
“你可注意点吧，老头甚至问我你是不是不上网，怎么连微信都不回。”说实话，下午接到电话的蓝胖子差点把手机扔出去，以为自己又犯啥事了。
“你怎么解释的？”皮皮限随口问道。
“我说你用座机上网。”蓝胖子翻个白眼。
皮皮限：“……”
蓝胖子你也算是个人。
“你说你何必呢？”蓝胖子眼底情绪很复杂。
12
“你们说，我明天找什么理由去跟马克搭话？”熄了灯之后皮皮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。
“说你暗恋他好久了，能不能谈个恋爱。”Alex没好气地翻个身，以前怎么没发现皮皮限这么烦人。
“太直接了吧。”皮皮限仔细想想觉得不妥。
蓝胖子听完猛地掀开了被子，手机光亮幽幽地照在脸下，“你居然真的考虑了？爱丽说的话你也敢想？”
Alex：“……”
“听天由命吧干脆，别想那么多了。”蓝胖子打个喷嚏，又麻溜钻回被子，“要不明天我亲自出马帮帮你看看能不能给你个惊喜？”
“你有办法让他24个小时爱上我？”皮皮限突然来了精神。
“我说的是惊喜，不是奇迹。”黑暗中，蓝胖子的嘴角抽了抽。
皮皮限：“……”
散会吧，晚安兄弟们。
真他妈不怕沙雕多，就怕住一窝。
13
“同学同学，有兴趣参加我们社团的活动吗？”蓝胖子在人群中一把拦住马克克。
马克克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。
“是这样的，由于我校单身狗实在过多，于是我们贴心举办了一场校内相亲活动，活动当天会给每人发一块爱的号码牌，写着同样数字的呢就可以凑成一对儿相互了解一下。”蓝胖子一张嘴嘚啵嘚啵，规则张口就来。
根本看不出来其实这个活动具体还没准备完。
“不好意思你找别人吧，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。”大概是过于热情，马克克往后躲了躲。
“没说非要成功配对啊，就当来玩玩。”蓝胖子继续热情推销。
“不了吧还是…”马克克又往后退了退。
“就当帮我个忙行吗？”蓝胖子决定使出杀手锏，背过身去滴了两滴眼药水，又可怜巴巴转回来，“我们社长说要是拉不到人就把我开了，一分学分都不给我，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马这么久赚的分可能全都打水漂了。”
“同学你别这样…”马克克满头黑线。
你眼药水是红色的，现在有点吓人。
14
“怎么样？答应没？”皮皮限看到蓝胖子回来立马凑过去。
“没有，软硬不吃，我这么精湛的演技居然被看穿了。”蓝胖子愤怒地将计划板拍在桌上。
皮皮限泄了气，跌回座位。
“你别这么悲观，我还有planB。”蓝胖子指了指身后的Alex，“等着吧，他那天肯定来。”
皮皮限：“？”
感觉你俩怪不靠谱的。
15
活动当天还是挺热闹的，毕竟学校单身狗真不少。
“来了来了！”蓝胖子拍拍皮皮限，指指不远处，马克克跟着Alex在人群中张望。
“你们怎么办到的？”皮皮限张大嘴。
蓝胖子笑而不语，做作地眨眨眼。
十分钟前。
“跟我走。”Alex在路上逮了马克克拽着就走。
“哎哎哎？去哪儿？你谁啊？”马克克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。
Alex谨遵蓝胖子的话，嘴里“啧”一声，开始演戏，“你前几天不是答应参加我们社团的活动了？”
“啊？”马克克知道自己的毛病，但看这同学凶神恶煞的还是不敢确定。
“活动人不够，你说可以来帮忙，忘了？快点要迟到了。”Alex催促着。
“可是…”马克克还是缩手缩脚的。
“没有可是，你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，我太伤心了。”Alex拉着人头都没回。
马克克：“……”
一点没看出来你哪儿伤心。
“我真答应了？”马克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做这种承诺。
“对。”Alex脸不红心不跳。
说得就跟真的似的。
然后马克克就这么被半拖半拽带来了活动室。
皮皮限：“……”
16
“七号是吧，刚好这位也七号，带里面去吧。”蓝胖子把马克克牌子一收，把他往皮皮限身边一推，意思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。
蓝胖子还是挺贴心的，特地给他俩准备了个办公室，方便交流。
“你好。”马克克坐下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“你好。”相比之下，皮皮限就大方多了。
“其实我不是真的来参加活动的。”马克克轻声解释，“我应该就是来帮个忙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皮皮限柔声打断，“我也不是真的来相亲的。”
“那我们随便聊聊就结束吧。”马克克松了口气。
“行，那也走个流程。”皮皮限无条件顺着说道，“你怎么到现在没谈恋爱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马克克摇摇头，不是敷衍，他是真不知道，“你这么也没有，你这条件应该挺多人追啊。”
“我在等个人。”皮皮限戳开面前蓝胖子准备的奶茶推过去。
“你有喜欢的人？”天气有点冷，马克克正好端了暖手。
“严格来说，我在等我男朋友回来。”皮皮限垂着眸子，“他太爱玩了，偷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。”
“打电话没用吗？”马克克瞪着一双圆眼，有点不能理解，这年头还怕找不到人？
“人回来没用，心没回来。”皮皮限表情看着挺伤心，马克克忍不住安慰，“你别伤心啊，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他理所当然觉得皮皮限在说自己男朋友出轨了。
“没关系的，我愿意等。”皮皮限苦笑。
“哎呀，别这么消沉，你这么爱他，他肯定会回来的。”马克克不知道说什么，只能继续安慰。
“是啊，总会回来的。”皮皮限捉着对面人的眼神，后者触电般避开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总觉得这人在跟自己说话。
17
“对了，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？”临走前，马克克又多问了一句。
“没有，今天第一次见面。”皮皮限摸摸小朋友的头，“明天可别忘了我啊。”
“我回去用笔记下来！不会忘的！”马克克捏拳保证。
皮皮限被逗笑了，“好。”
00
“你说你何必呢？”
再回到那天晚上蓝胖子说的话。
“总有想起来的一天。”皮皮限倒是不在意。
“我知道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感情很好，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啊。”蓝胖子恨不得给马克克把脑袋敲开然后再把以前那些事塞回去，“别说你们以前的事，他连昨天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皮皮限低头把手机里刚加的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删除。
“你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，不会有人愿意每天跟一个陌生人谈恋爱的，那都是小说。”蓝胖子恨铁不成钢。
“再看看吧。”皮皮限堵住蓝胖子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，“再看看。”
蓝胖子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。
01
“同学，没座位了，我能坐这儿吗？”皮皮限猫着腰进了教室，对着最后一排的马克克问道。
“可以啊。”马克克抬头看了看老师。
“谢谢，能交个朋友吗？我叫…”
“皮皮限，我知道。”
皮皮限猛地抬头，对上小朋友含笑的双眼，“昨天见过的。”
“小本本上记的？”皮皮限哑然失笑。
“不是，脑子里记的。”马克克默默翻开面前的笔记本，“以前也见过，很久很久以前。”
皮皮限嗓子里哽咽了下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。
小朋友伸手捂住他的嘴，眼睛亮亮的。
“久等啦。”
02
笔记本上写了很多，从相识到分开。
从落笔的第一刻起，脑子里突然装满了关于这个人的事，一直以来的空落一下子被填满，马克克那天晚上一个人开着台灯写到凌晨。
又哭又笑的。
有点傻说实话。
最后是一句“陌生人再见”。
还有皮皮限后来加上的——欢迎回来。
03
“可山说，我记得它来过，也一定会再来。”
“我等它回来。”
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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